甘氏、方氏各自牽了小孩，上前教導(dǎo)著做揖福身作別，老太太笑咪咪地順手從軟榻內(nèi)里的紅木床柜掏出幾樣物件來，連著緊緊挽住父親衣擺，不肯上前行禮的大姐兒美蓮一道，各人賞了一樣，方遣了他們走。

    恒兒先前哭了一會，鄭夫人哄不住，讓春月找了奶娘來，讓抱出去哄，細(xì)聽他在廊下哼哼著不肯停，不放心，也跟出去看，倒讓恒兒少得了一樣好玩藝。

    媚娘認(rèn)真看過徐老太太給出去的物件，都是些黃澄澄足金打造的瑞獸造型擺件，精致絕美，想來先給小孩們當(dāng)玩具，等他們大些了，便可以放書桌上，當(dāng)個鎮(zhèn)紙什么的，便是擺放在書房八寶架上，也是極養(yǎng)眼美觀的。

    這老太太真是闊綽，隨手丟給重孫的玩具都這么貴重。

    徐老太太閉著眼，極享受地靠在棉垛上，媚娘的手法無可挑剔，被她抓揉搓捏了一會兒，全身筋骨都放松下來，說不出的舒適，老太太唇角泛起笑意：

    “這樣的賞賜每年有很多次，兒孫來得最齊整才給，這些小玩藝全是我從六七歲起收著的，那時莊家的富貴，幾個候府也不及！剛才看到恒哥兒穿的麒麟外袍，正合了我的心意，今天要給他的，就是一只嵌綠寶眼的赤金麒麟！”

    媚娘笑著說道：“孫媳代恒兒謝太祖母賞賜！太祖母福澤深厚，遞傳到兒孫們手上的物件，都是世上最稀罕最好的！”

    徐老太太拍拍媚娘的手：“祖母雖然老眼昏花，挑小孩兒的物件還行，稍稍不好的，我都不肯傳給孫兒！恒哥兒這是第一次受我的賞，我統(tǒng)共有兩只赤金麒麟，他父親小時得了一只去，這一只，是他的！”

    媚娘手上一頓，聽見徐老太太說道：“你命大有福，天也憐見，從此后便好好與英兒過日子，相夫教子，打理候府事。英兒自小爭氣，可憐他十四歲便隨父遠(yuǎn)征在外，刀光血影里長大，世人皆知威遠(yuǎn)候功高權(quán)重富貴綿延，卻不知那是幾代威遠(yuǎn)候拿命換來。英兒的祖父和父親，都在一樣的年紀(jì)戰(zhàn)死沙場……我為英兒提著一顆心，好歹看到他有了恒哥兒這點(diǎn)血脈，再大些，英兒自然會給他世子名份……只是光有恒哥兒卻不夠，英兒該有多幾個兒女，那兩位新抬的姨娘生不生也罷了，將來再給英兒說兩房良妾貴妾，開枝散葉，繁衍子嗣，延續(xù)嫡系香火……”

    媚娘心跳加快，眼睛都瞪大了，王媽媽提及的那些事這么快就來了么？老太太親自開口給徐俊英添妾室！

    她的理由還冠冕堂皇，不容媚娘有半分拒絕的余地！

    媚娘還想不出要說什么，忽瞥見軟榻一側(cè)擋光的紗繡屏風(fēng)微微晃動了一下，隱約有個苗條的影子閃過，她心念轉(zhuǎn)動，笑對老太太說道：

    “唉，貴妾也好，良妾也罷，不過就是個妾！不值什么，何勞老太太操心？有我和母親看著合適迎進(jìn)來就是了，左右入了門，她總得天天在我跟前侍候著，我看過眼了，夫君應(yīng)也是滿意的！”

    老太太閉著眼，享受著媚娘的手按，昏昏欲睡，含糊道：“嗯，你是個懂事的……能想明白這點(diǎn)就好，憑你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