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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方旬睇了他一眼,“去死?!薄坝袥]有說,來做什么?”“給您送衣服?!薄耙路??”他多少有點印象了,“就這么……等著?”“是啊,也不進來,就在外面等著?!标谭窖咽掷锏穆閷⑷映鋈?,看了外面的天一眼,“叫進來吧?!卑矊幰呀?jīng)躲的很里面了,可是風(fēng)大,雨大,她身上還淋到了雨。一個穿著制服的中年姐姐,看起來是個經(jīng)理,用粵語讓她進去。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安寧跟著她上了二樓,比起一樓的喧囂,這離別洞天。裝潢上價值不菲,她在墻上看到了畢加索的畫。經(jīng)理見她多少有點懂,又是個學(xué)生,終究忍不住提醒:“真跡?!卑矊幟蛄嗣虼?,朝著她笑了笑,聽懂了她隱晦的提醒。這上面的人,不是她一個窮學(xué)生能惹得起的。可不止是樓上樓下的差距,那可隔著一個畢加索呢。她聽懂了,女經(jīng)理也沒再說什么。安寧走了一路,走到盡頭的包廂,一路上看到好多名畫,還有一些在書上見過的古董瓷器。在包廂外,聽到了應(yīng)門聲,經(jīng)理說,“晏少,人到了?!比缓螅矊幵谡遄弥迷~的空擋,被人推進了包廂里。煙霧繚繞的空間里,男男女女的不少人。打牌的那邊還好,沙發(fā)上的男男女女,安寧想到了一個詞“放浪形骸”具象化了。她見到一個男人,就鉆在一個女人的裙子里。她幾乎是退了一步,整個人貼在了門板上,她甚至忘了來干嘛。她的褲腿濕了,頭發(fā)也有點事,那副嚇壞了模樣,顯然是逗得里面的人都笑了。甚至有人用粵語說,“她是誤入狼窩的小白兔?!卑矊幷伊艘蝗?,并沒有找到她想找的人。她就站在門口,那些直勾勾打量的眼神,仿佛她沒穿衣服似的?!罢胰绨??”安寧抿著唇不說話,那雙眼睛水瀅瀅的,特別亮。甚至有人打量著她,說了葷話,問她弄一次多少錢?安寧覺得,樓下那些高雅的畫,名貴的瓷器,在她推門進來的那樣瞬間,真都是白瞎了?!罢椅??”低沉好聽男音,在這樣的多少格格不入。安寧總覺得,這低沉好聽的音色,不應(yīng)該在如此糜爛的環(huán)境中。他是從屏風(fēng)后出來的,也不知道剛剛在干嘛來著。“你的衣服,謝謝?!卑矊帉⒋永锏囊路f過去。外面風(fēng)大雨大,她身上被雨淋了,他裝在購物袋里的衣服,卻沒有。他沒有接,甚至沒有屈尊走過來,只是盯著她看了半晌,說了與那天一樣的話,“一件衣服而已?!敝徊贿^表達的意思跟那天不一樣。好似在說,不必如此執(zhí)著與大費周章。安寧不懂有錢人的世界,但她有自己的原則,“這衣服有負擔(dān),還給你,還是謝謝你?!彼脑?,讓他抬起眼,然后走到了她的面前,還是只垂著眼眸看著她,安寧抬頭對視上他的眼,明明是一雙在笑的眼眸,微微彎曲著弧度,可安寧卻覺得這雙眼眸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很危險。那黑色的瞳仁盛著的水,將她鎖住,裹著笑盈盈的面具,打量著她。安寧遞過去的手袋,他始終不伸手接,她不自覺的又后退了一步,可是整個人貼在門板上了,已無路可退。她吸了口氣,將手袋放在了地上,然后朝著他鞠了一躬,轉(zhuǎn)身就要走了。這樣的舉動,別說晏方旬沒見過了,就連后面看熱鬧的,人笑出聲了,“這姑娘,好新鮮的路子哦?!卑矊帉嵲谑懿涣诉@樣的聲音,覺得這些男的,大概都有病。她就是來還一件衣服而已,每一個人怎么都自信到,以為是他來引起這位“三哥”的注意呢。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打開的門,被一雙手摁住,她疑惑的回過頭來時,那個三哥的手臂就撐在她的臉側(cè)。還是那副笑盈盈的,“這……就走了?”安寧抿了抿唇,然后點了點頭。晏方旬并沒有相信,她不相信一個人“單純”到,花費這么大的精力,只為“還”一件他早已不要的衣服。只不過,她的眼眸太亮了,坦蕩到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他在想,眼前這個女孩,要么就是真的單純,要么就是狡猾至極。無論哪一種,這種地方,她好似都來錯了?!巴嫱嬖僮撸俊薄安涣?。”她拒絕。他還在笑,撐在手臂上的手,沒有離開。安寧懂了,進來了,玩不玩的,她說了不算,她想了想,“那就玩一玩?!标谭窖α?,覺得她挺聰明,還挺有勇氣的。男人的手臂從門板上離開,安寧覺得那種掌控的壓迫感就消失了。他拉著她的手腕,讓她坐在沙發(fā)上,安寧心中是不安的,但是強自鎮(zhèn)定著,坐下來?!昂染茊??”安寧搖頭?!皶蚺茊??”她又搖頭。玩色子,打麻將。湊在她身邊男人們問她,讓她玩的,都搖頭。她是坐下來了,也不走了,但是他們玩的這些,她都不會,就不怪他了。晏方旬在斜對面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來,依舊在審視她。安寧沒有解釋,就乖乖坐著。一個年輕男人挨著她坐,他靠的很近,安寧下意識的挪了一下。就惹得旁邊的人笑。忽然一只手,撫上了她的后腰,安寧倏地一下站起來,眼神凌厲的瞪了她一眼,“你干什么?”“你裝什么?”安寧抿了抿唇,就歪頭看著“三哥”,他靠在沙發(fā)上,一手摸著下巴,好整以暇的在看戲。這就讓她一時有些恍然,明明那天……他給她解圍的。可這個人,此時就看著別人來為難他?!皶r間不早了,我先走了?!眲倓偯哪贻p男人,用粵語說,她走不了?!拔覟槭裁醋卟涣??”安寧笑了下,“我在這里等了半個月,從未主動進入過酒吧,今天是你們的人請我進來,我進來的時候,給我同學(xué)發(fā)了消息,半個小時后,要沒接到我的電話,就會替我報警。而且,我不是這里的服務(wù)生,我是香城大學(xué)的保送生,來這里上學(xué),雖然路途遙遠,但是我生活在一個法治社會,我相信,我不會在這里出事的,也相信各位哥哥們,也不會為難我的,至于你們想玩的這些,我暫時不會,等我學(xué)會了,再來找你們玩?!甭犅犨@話,軟硬兼施的。晏方旬挑起了眉梢。整個包廂里,鴉雀無聲。安寧見他們沒反應(yīng),“哥哥們,再見!”她快步走向門口,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她才覺得腿軟。那一聲門關(guān)上了。“這……好新鮮的路子,還敢威脅我們,誰給她的膽子!”晏方旬挑了下眉,“好了,一個學(xué)生而已?!标谭窖鹆松?,站在窗前,看著她頭也沒回,沖進雨霧里,在公交站等車。他回頭望了一眼,門口的一袋。膽子……挺大,也挺聰明的。方馳隱約知道,兩個人是在酒吧相識的。但沒想到會是這樣,“安小姐,那么小就……這么勇?”“這不算勇,她追我的時候,才是真的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