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那宗室本義正嚴詞地哭祖宗又哭大行皇帝,聽到貴太妃的話卡殼了一下,站在隊列中的人不知道有誰還笑了一聲兒,搞得場面十分尷尬。宗室的爵位為郡王,封號一個簡字,他滿臉通紅開口辯駁,“這……貴太妃所言何意,若是選湘王孫登基既然還可有宗室王爺輔佐,自然還是徐家天下?!绷址宓鹊木褪沁@句話,他聽聞此言就直接反問道:“宗室王爺輔佐?敢問簡郡王要選哪位王爺來輔佐呢,少主繼位本就是大忌,若是再由宗室輔政便又是禍亂之源是亂國之策,還請簡郡王慎言?!彪m是要駁斥太后和這個說話的宗室,但林峰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若是選郡王理政,那么在京中的其他老資格宗室自然也都蠢蠢欲動,遠在各地的藩王們?nèi)绻惶魮軇恿诵乃紕t是更加難辦。李太后現(xiàn)在也不得不出聲了,她輕輕推了一下湘王孫的肩膀讓他過去肖皇后身邊兒,安頓好了小孩子之后才開始面對著諸人說話?!鞍Ъ抑乐T位的憂慮,但自古皇位父子相繼,哀家想要為皇帝選嗣子入繼也是符合家法人倫,哀家決意如此還望諸公能護持正統(tǒng)”,李太后這一番話意有所指,自持正統(tǒng)身份想要壓重臣服軟。這話一出宗室以及諸臣也不得不表態(tài)了,宗室里面的人有自己的算盤愿意支持太后的倒是不少,當下就有許多人跪呼“太后英明”。剛才內(nèi)閣里面已經(jīng)有兩位閣老出聲,現(xiàn)在也是卞閣老看了看身邊兒的兩位同僚,他出列對著太后行禮說道:“天位不可久虛,吳王乃先帝仁宗親子大行皇帝親弟,以其繼皇帝之統(tǒng)名正言順,老臣等商議之后,愿太后能以母后之懿旨命其即皇帝位?!边@一番話字字都在李太后的心尖兒上插刀子,是以卞閣老說完話之后李婉澄根本不愿意出聲接話。林慕月見到是此情景,她開口說道:“我本是吳王生母不好在這個時候說話,但內(nèi)閣諸公和太后娘娘既然有分歧,不若去鴻信堂里面兒再細談,今日之后大行皇帝梓宮遷居殯宮,而后就要入山陵到萬年吉地,今日必要把這件事兒商定?!贝笮谢实廴サ耐蝗?,陵寢所在倒是在其登基之后就已經(jīng)敲定但還未修建完成,大行皇帝的梓宮其實也只能在陵寢先整修出的隆恩殿中暫時安放,是以林慕月此話一出,李婉澄心中就又一痛。不過選誰繼位的事情在當下的情況下,確實內(nèi)閣和太后的意見占比最重,李太后也不愿意其他人看笑話,所以她也點頭同意了林慕月的話,帶著內(nèi)閣三人以及皇后去了鴻信堂里面。鴻信堂不算大,這么一群人進去之后,也只有李太后和林慕月兩個得到了座位,肖皇后也只是得了張圈椅抱著湘王孫坐在了太后的下手處。李太后剛要繼續(xù)開口說話,林慕月看了她一眼之后搶先說,“還有位沒來呢,太后不妨等她來了之后再說話吧?!北涣帜皆?lián)屃讼龋钔癯伟欀既套]有發(fā)作,她壓抑著怒氣問道:“此等大事哀家由得你來聽已經(jīng)是格外恩典,林氏你也不要再得寸進尺。”林慕月對著李太后的話充耳不聞,她看向了門外,朱雁芙應(yīng)該也是聽到了剛才的聲音,她緩步從外面進來,對著李太后行禮問安。李婉澄看著朱雁芙進來不由得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她的臉色鐵青看向了身邊的林慕月,從牙縫里擠出聲音一樣地說了一句,“起吧?!敝煅丬浇袢諄泶艘彩亲龊昧藴蕚?,等李太后讓她起身之后也不拖延,“今日前來,是有一件事兒要說給貴太妃娘娘以及內(nèi)閣諸公知曉,此事事關(guān)仁宗當年駕崩……”李婉澄看到了朱雁芙進來就覺得不好,聽到這些話更是如遭雷劈,她不看他人反應(yīng)如何就趕緊厲聲打斷她說,“慎言!”徐瑞卿當年駕崩之事一直算是京中的一個禁忌,李婉澄最不愿意人提起的就是這件事情??戳艘谎劾钐螅煅丬缴裆嗳坏卣f道:“這些事兒在臣妾心中許久了,今日見太后執(zhí)意不肯歸位于吳王,臣妾夢中得先帝訓斥,如今也不得不直言了?!笔裁聪鹊弁袎糇匀皇羌僭?,不過朱雁芙的表演確實是很賣力,并沒有因為觀眾沒有多少就不用心,她悲戚地說完了這一番話就伏地痛哭開始向先帝懺悔自己的罪過,倒是讓李太后沒辦法打斷她。林慕月早就知道這些事兒,但是現(xiàn)在也是裝出一副受傷的神色,她驚疑不定地看看太后又看看跪在地上的朱雁芙,倒是先斥責了一句,“此等無憑無據(jù)的話怎好就這么出口!賢宜你可是因著夜間多思多夢混淆了思緒不成?!敝煅丬降鹊木褪橇帜皆逻@句話,她止住了哭泣看了眾人一眼,“當初之事都是臣妾糊涂,如今這般情況臣妾不敢再為著一己私利致社稷于不顧了。”說完這句話不等李太后再說什么,朱雁芙就把當年的事兒說了一遍,等到說完了當年自己是如何做事之后,她又從袖中拿出了一只太后的私人印鑒示與眾人。卞閣老雖知當年的事兒必有蹊蹺,但是見太妃就這么直接承認了這種罪行也是心神大動,他式神落魄地看向眾人,見大家也都是擺上了一副驚訝的面孔才稍微找回了一點兒神志。李婉澄死死地盯著那只印章,那確實是她的私人印鑒,但是卻并非是她親手交給朱雁芙的。不能夠授人以柄的道理李太后自然懂得,所以這個印章是朱雁芙使手段自己從太后處得到的,當年她連天子都敢下毒,私自盜取一枚印章而已自然也敢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