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清懿聽了宜年的話湊到了她身邊去,“這位姐姐好懂我的心思,不知該如何稱呼?”宜年狡黠一笑,本想說讓叫自己月兒即可,但是想到這是貴母妃閨名,說出口的話便拐了個彎兒,“咳,肖姑娘叫我星兒即可。”肖清懿是請了云華宮的小內(nèi)侍幫著抬了張書案出來的,看著宜年她們湊在一起說得開心,靈妤和三妹對視一眼,也手拉著手加入了那邊的討論中。元春和寶釵兩個雖說是姨表姐妹卻也未曾見過面,不過她們兩個都是周全的性子,元春年長又久在宮中,她于是也就先開口說道,“妹妹可要一起走走,這邊兒我記得有一株玉蘭開得極好又生在僻靜處,我們?nèi)ツ沁呝p花說話吧?!薄笆?,今日見到姐姐亦是有緣,姐姐請”,寶釵隨著元春的話走到她身側,兩姐妹亦是一前一后找了個清凈地方說話。肖清懿和三位女史一起談書論畫好不痛快,不到兩刻鐘后元春也就帶著寶釵回來了,和宜年她們道別的時候她還有些不舍。沒到午間陽光最毒的時候,寶釵二人也就收拾了東西回云華宮,到了屋內(nèi)肖清懿仔細把自己的畫兒收好,也并未多問寶釵今日和那位女官說了些什么。薛寶釵今日和元春說過話之后,晚間躺在架子床上撥弄著手上的手串兒,思襯著自己這次估計中選的可能性不大,只順利熬過這段日子就罷了。五月過后,在林慕月已經(jīng)穿著紗衣泛舟湖上之時,京中亦是傳來了消息,金陵肖家女得皇太后親賜鳳簪為后,裴家女與朱家女一同封妃分別入主永壽宮和景仁宮,另有督察院左都御史任家女和戶部侍郎家周家女分別獲封昭儀和貴嬪。天子本次選秀只選了一后四妃,其余十七名秀女都被送還各家,皇家也是給了些賞賜以示安撫?!斑@倒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我估摸著滿朝上下都把眼睛放在了京城的秀女身上,最后倒是個金陵籍貫的秀女突出重圍”,鄒姑姑年紀大了不好出門,云夏因著自己愛暈船的毛病也自請留府,林慕月今日出來泛舟游湖,是帶著張典正和問槐幾人一起出來的。來府內(nèi)讀書的幾個女孩兒以及王熙鳳在另一條船上,另有護持太妃和眾位貴女的護衛(wèi)們行船開路。張典正在內(nèi)廷多年,也被如今這一手驚艷到了,“不知是哪位高人指點,這新后出身確實挑不出毛病,最后能脫穎而出可見人才上應是也無什么岔子?!绷帜皆驴粗柟鉃⒃诤戏浩鸬臐i漪都帶著些金光,船在湖上慢悠悠地飄著人也非常舒適,“我估計著裴閣老和安定侯應該也有數(shù)自己女兒做不成皇后了,只是沒成想皇帝倒是選了位金陵女,讓這兩位可算是有力沒處使了。”裴閣老的人脈勢力是在文臣里面的,安定侯則是在軍中頗有威望,結果太后直接選了位出身高貴但是家中兩邊不沾的秀女,這讓這兩位在朝中炙手可熱的權臣們想要報復也無從下手。問柳聽了這話欲言又止,林慕月看著她的樣子覺得有趣,“我們私下里說話旁人也聽不過到,你有什么就說什么,不必顧忌和忌諱?!钡玫侥锬锏氖卓虾髥柫f道,“只是這樣的情景,那位肖小姐進宮后會不會……”,話未說盡,問柳縮了縮脖子又把剩下的話咽下去了。問柳在貴太妃身邊待了這么久,也是知道了當初皇帝是怎么急病而崩的,于是聽了這話也是有點擔憂會不會有人再起了歹毒念頭。還不待林慕月說話,張典正就笑著搖搖頭,“太后娘娘雖然有些事情上糊涂了些,但是不至于連亡羊補牢這個道理都不懂?!毙牡佬烊鹎漶{崩失了羊的分明是自己,林慕月覺得張典正這個成語用得有點不合適,不過其中的意思大差不差,于是也跟著補了幾句,“確實是這樣,我們是沒趕上那個場面,太后肯定是清了一批后宮內(nèi)的宮人的?!绷帜皆略诰﹥?nèi)待的那段時間,正是新皇和裴、朱兩家你儂我儂的時刻,所以李婉澄在當時也沒做什么。但是后來京內(nèi)和江南都有過采選女官和宮女的太監(jiān)和官員走動,雖然拋出去的話兒是說新皇登基放出了一批女官和宮人,但是背后代表著什么完全是不言而喻的。問柳沉默了一瞬感覺背后有點發(fā)涼,問槐拍了拍她的背,張典正遞給她一塊兒定勝糕,“吃些東西吧,也是和我們不相干的事情了。”林慕月也看著問柳說道,“我就說小問柳和云夏簡直是一個性子,好在我們也不用在那地方掙命了。”問柳有些不好意思,“云夏姐姐在宮內(nèi)行走時我還是個小宮女呢,哪里敢和姐姐相比,當時還想著姐姐能在貴妃身邊服侍真威風,現(xiàn)在還真的到了娘娘您身邊?!薄斑@說明我們之間還是有緣法的”,說話間船便拐入了一處兩岸花樹璀然之地,林慕月用手撥弄了下水面上的花瓣,覺得有幾分豁然開朗誤入桃花源之感。張典正看著兩岸的花樹有些好奇,“這花在京中時好像也見過,只是不若如今這樣兩岸間遍植?!薄扒臧兀f年杉,不如楸樹一枝椏”,問槐難得接了一句話,她看著眾人都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繼續(xù)解釋說道,“我兒時村子里也有這么一棵樹,常聽村中老人說這句話?!绷帜皆滦χ策f給她一塊兒糕點,“可見這楸樹何其珍貴了,我們今日能一飽眼福確實是幸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