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念?”謝伽羅怔怔望著她,長睫脆弱地顫動,深不見底的眼中卻是幽光瘆人。
袖纖衣輕笑起來,艷麗的容顏有著記憶中的狡黠,“阿羅,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愛我愛到這個地步,就算是轉(zhuǎn)世投胎了,也苦苦追尋著我,可是,我根本不喜歡你呢,若不是為了天人族,我怎么會同你演這么一場風(fēng)月戲?!?br/>
演……戲?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動什么,“阿姐?!?br/>
“阿姐。”袖纖衣輕輕念著,“也是我故意教你喊的,你記得么?”
“你還記得告訴你,要學(xué)會向我示弱的修羅嗎,那也是我教他的?!?br/>
腦海中凌亂的記憶鋪天蓋地而來,遺芳閣一幕幕似是而非的試探,少女從鼓面上墜落下來,露出雪白的足,故意帶他躲入衣柜中……
一幕幕都變成了泡沫般的存在。
像在無邊的曠野里踽踽獨行,卻被肆意淋了一場大雪,謝伽羅的身子都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渾身血液都仿佛冰凍,他眼底也結(jié)了一層霜。
漫漫長途中,滿眼除了風(fēng)雪再無其他。連僅剩的月光都不肯施舍予他。
感受到肩頸被少年緊緊鉗制住,袖纖衣眼神冰冷,“放開我!”
少年低低笑了起來,背脊微弓,整個人如同被風(fēng)雪壓塌的翠竹,艷紅的唇輕啟,他低聲喃喃,帶著一絲瀕臨絕境的瘋狂,“演戲?阿姐,你一直在同我演戲?”
袖纖衣目光驟然變得溫柔,唇角笑意憐憫又嘲諷,“是啊,不然你不奇怪嗎,我為什么,模樣性格都那么符合你的心意,那是因為,我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有備而來,我曾在定彌城觀察過你整整三天,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喜好?!?br/>
謝伽羅望著她翕動的唇瓣,耳中仿佛聽不見任何聲音,他只覺得四肢百骸快要裂開,噼里啪啦的聲響,仿佛一個又一個巨浪打來。
若不能抓住什么,他快被徹底淹沒。
她一定是在騙他,阿姐不是也經(jīng)常這樣騙自己的么?沒關(guān)系的,一定不是真的。
他只好帶著渺茫的希望問她,滿眼脆弱,“如果不喜歡我,那為什么要替我擋了那一刀呢?”
袖纖衣仔細望著他的模樣,眼神溫軟,像在看自己闊別多年的情人,可說出去的話卻如同淬毒的刀子,在他心口一刀一刀重重扎著,毫不留情。
“阿羅,因為只有我死去,才能讓你下地獄啊。我知道你沉淪在我給你編織的幻夢里無法自拔,你那個虛幻的我愛的死去活來,如果我死了,你也不會想獨活。
可惜,我又不舍得真的死去,長眠之地聽說是個極為冷清的地方,我就抽出了自己的魂魄,寄放在這個身體里,這樣,等你死去,我就能夠讓師父把我魂魄召回?!?br/>
那些愛意都化作泡影,只剩下卑劣的算計,像蝕骨剜心的毒藥,謝伽羅垂著眸子,手緩緩放開了袖纖衣,整個人卻是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