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一哭，別人再不敢多說，生怕孩子沒生孕婦先倒了。吳婆婆連哄帶騙，“我的姑奶奶，您可別先泄了氣，我看你肚子尖尖，打包票是個大胖小子，你可得收住這福氣?！闭f完使眼色讓張氏跟她一起出去。

    張氏一把拽住王大牛的手，顫著聲道：“大牛，吳婆婆說兇險，落不好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你快給拿個主意。”

    王大牛心里急，卻不亂，對吳婆婆道，“婆婆見多識廣，定是有好主意的，婆婆有話直說，是好是歹，全是我家的命數(shù)?！?br/>
    吳婆婆心里松了氣，可算是撇清了干系，待會兒順了便是她的能耐，不順了也怪不到她頭上。做戲做個全套，吳婆婆仍拿出慎重為難的語氣，“大侄子是明白人，也知道我老婆子從不說虛話，這胎險著呢，這孩子還沒出來，大人就疼的沒力氣了，如何好生？照我看，現(xiàn)在最好的法子便是去大夫那里買催生的藥，讓孩子加緊出來?！?br/>
    王大牛連連點頭，“婆婆說的正是，不知婆婆這里可有催產(chǎn)的良藥？”

    吳婆婆覷他一眼，“有到有，只是不便宜，一副要一兩銀子，就看你舍不舍得?！?br/>
    王大牛和吳婆婆在產(chǎn)房外面說話，汪氏一直豎著耳朵聽，剛開始聽不大清楚，后來便明明白白都聽到了，到吳婆婆說要一兩銀子的時候，汪氏急得拽緊了被子。

    馬上便聽到王大牛道，“銀子是死物，比不得人重要，婆婆有好藥盡管拿出來，到時候一起結(jié)算。若有別的囑咐，婆婆也一并說來?！?br/>
    吳婆婆難得和顏悅色，“你家把人看得比天大，我便知道行事了，老婆子肯定盡全力，大侄子要做生意去前頭便是。有事我自會讓你家媳婦去尋你?！贝醮笈Ｗ吡耍瑓瞧牌艑埵系?，“你命好，碰到個妥帖人?！边@話說的不無羨慕，她男人死的早，便是沒死前，也是個酒鬼，經(jīng)常打罵人，她是沒享一天福。

    張氏心里頭也是美的，只是嘴上說不出好話來，“個老實頭，被人欺負(fù)到頭上還揚(yáng)著笑臉，要沒我豁出臉面，他這豬肉鋪子能張羅得起來？”

    半月聽著看事談得差不多，屋里頭汪氏又一陣陣喊起來了，連忙道，“婆婆，可還要燒水？”

    吳婆婆想著這回在王家最少能再賺個三兩銀子，做事都有勁兒了：“多燒些。有用得著的地方，給你嫂子煮些大補(bǔ)的湯食好積攢氣力?！?br/>
    張氏吩咐半月，“屋里頭有老參，切了燉水來。”

    吳婆婆擺手：“還沒到用老參的時候，先吃些實惠東西就行?！?br/>
    半月在屋門口問道，“那下碗瘦肉雞蛋面？嫂子可還想吃別的？”張氏嚴(yán)令她不準(zhǔn)進(jìn)產(chǎn)房。

    汪氏斷斷續(xù)續(xù)道：“要……大蒜?！?br/>
    張氏對半月道：“下什么面，鍋里的餃子不是還沒吃嗎？”

    半月一拍腦袋，“對叻，豬肉餃子，再撒上大蒜沫子。大嫂等會兒，馬上就來啊?！?br/>
    汪氏吃了一大碗餃子，就著湯水將催產(chǎn)的藥粉喝下，不一會兒肚子便一陣陣凌遲的痛襲來，跟最開始摔了肚子悶痛一點兒不同，她雖沒生過孩子，也聽人說過一些，知道這是孩子要出來的征兆。聽說痛得最厲害，孩子越快能出來，汪氏雖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撕扯著，心里頭卻歡喜，她孩子很快便要出來了，以后在王家她便能站穩(wěn)腳跟了。

    “這可真是要添孫的樣子，一整天臉上笑就沒收過。怎么得，有了大喜事，這肉少不得實惠些吧？”對門的大娘笑話道。

    王大牛拱手給老大娘作揖，笑得見牙不見眼，“多謝嬸子吉言，當(dāng)然比不得嬸子孫滿堂，只是家里添了孩子，我這老頭子也添了輩分，想著就高興，這肉價可不好隨便改動，不過這些年多虧嬸子照顧，這往后孩子生了，還得嬸子看顧，這兩個豬蹄子便孝敬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