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逐漸大了起來,水珠一刻不停的往下落著。
周遭雨景如夢似幻,然而徐晏眼中,卻只有面前那兩道人影。
那倆人挨得極近,甚至手上還拿著同一幅畫卷,齊齊朝他這邊望過來。
怎么看怎么刺眼。
一股莫名的情緒忽而升起,在胸腔里四處亂撞,像有一柄鋒銳匕首,急切而又有力的割下。那股莫名情緒,幾乎要破繭而出。
徐晏站在回廊轉(zhuǎn)角處,被幾滴雨打在肩上,恍若未覺。想了半晌,終于想明白這種情緒,應(yīng)當(dāng)叫做嫉妒。
他嫉妒沈定邦,嫉妒他奪走了本該屬于自己的位置。
“令顏拜見殿下,殿下萬福?!币坏垒p柔聲音打破這陣寧靜,顧令顏俯身,輕輕垂首,從毛絨絨的衣領(lǐng)里露出段雪白的脖頸。
徐晏抬起雙深邃眸子,里面似有一汪寒潭,無邊怒意醞釀于其中,似乎隨時便要傾灑出來。
顧令顏有些煩躁。
怎么在哪都能看到他?明明是自己家,還要躲來躲去的。
偏不管怎么躲,愣是躲不開。
躲不開就不躲了,便穩(wěn)穩(wěn)地立在那行禮。
徐晏道了起,卻繞過她,徑直走到沈定邦面前,扯了唇一笑:“那日在上林苑,還沒來得及好好謝過你救命之恩。”
“分內(nèi)之事,不敢居功。”沈定邦拱手道。
徐晏盯著他的眸子,淡聲道:“你救我一命,那日我父親本說讓我認(rèn)了你做義兄,可卻又想起,我師傅是太子太師,你師傅是顧中書郎,他二人是父子。咱們之間,到底差了輩分,你說是不是?”
沈定邦作恍然大悟狀,又是一作揖:“殿下說的沒錯,確實(shí)是差了輩分的。如此算來,定邦當(dāng)喚殿下一聲師叔?!?br/>
徐晏勃然變色,掩在袖子底下的手攥成拳,死命咬住了后槽牙。
顧令顏偏開了頭,懶得看他,伸手理了理被風(fēng)拂亂的衣裙。
頓了片刻,見太子不說話,沈定邦又道:“那師叔,我便先同三妹妹走了,師叔要想賞雨,不妨自便?”他看了眼顧令顏,輕聲道,“三妹妹,還不快同師叔告辭?”
雨勢更為湍急,徐晏那本就不算好的面容,幾乎是在瞬間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