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陽被罰了五日的面壁,之后又復(fù)了書房念書,只是徽予卻不再來看望,也不許再陽請安。再陽雖聽母親時(shí)常安撫不要憎恨父皇,心里平復(fù)了許多,可是彼此嫌隙還未完全消去,便也不心心念著父皇,倒也安靜。再陽原本為人恭順溫和,經(jīng)此事后雖也還彬彬有禮,卻潛移默化著開始疏離他人,性子一時(shí)之間變了許多。除卻生母韞姜之外,對他人的話愈發(fā)少起來,心里的事也獨(dú)與母親說。韞姜心疼難受卻也無奈何。
韞姜心里明白皇帝的用意,可是卻恨極了孟氏與皇后設(shè)計(jì)害得她兒子到如此,不僅讓她兒子受此屈辱,甚至還離間了父子之情,傷害了幼子之心性。她如今在未央宮內(nèi)韜光養(yǎng)晦,心里漸漸明朗起來,到底是逆來順受還是先下手為強(qiáng),她逐漸有了心思。
慈寧宮見明城的后庭里一時(shí)靡靡無生氣,太后遂就向徽予再提小選秀之事?;沼枰嘣氏拢瑑H從開國功臣與從四品之上的官家中尋適齡少艾充入后庭?;沼枰虺路泵?,所以初選之事皆有皇后與太后打理。因著本入選之人亦不多,再精細(xì)擇選之下,也不過余下幾十人罷了。
妃嬪之首要便就是得皇帝歡心,因此最后之選徽予親臨麟趾宮擇選。后宮的每個(gè)人心惴惴,可是最終無法改變。大選那日韞姜感覺白晝奇長,抑或道沒有徽予相陪的日子,每一天都恍如漫漫年月。
韞姜為防感染圍著青蓮色的面紗垂首倚在廊下美人靠上,望向頂上的蒼穹萬丈。陽光如金粉一般粲然驕奢地鋪了漫地,架上薔薇開得如火如荼,仿佛還是四月春景模樣。朵朵薔薇嬌媚動人,卻不知舊去新來苦吟誰聞。
韞姜恍惚之間記起今年自己廿一歲,已陪在徽予身旁足足九年之久。皇后、貴妃、林初她們?nèi)胪醺臉幼尤赃€歷歷在目宛如昨日事。不知不覺日頭西漸,瀧兒蓮步近身告稟,大選結(jié)束了,名單明日即來奉上。
韞姜輕頷首,又淡淡笑問:“咱們這未央宮冷清多少日了?”瀧兒絞著衣袖,撅著小嘴道“回娘娘,二十日了。”韞姜含笑伸手捏捏瀧兒的小臉:“怎么,不喜歡這樣冷清的日子么?”
瀧兒搖頭,急忙道:“只要陪著娘娘,怎樣瀧兒都?xì)g喜。只是奴婢心疼娘娘,娘娘每日這樣郁郁寡歡的,奴婢擔(dān)心?!?br/>
韞姜拂過瀧兒鬢邊如漆的發(fā)絲,替她將碎發(fā)別到耳后:“本宮沒事。只是寡歡,倒也慶幸還未到常凄凄之境地。本宮雖經(jīng)了許多事,但到底還未到真正寵辱偕忘,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超凡心境呢?!?br/>
瀧兒赧顏解頤,露出清純干澈的笑容:“娘娘說的奴婢不懂,可是娘娘看得開就好了?!表y姜微頷首,又起來欲入內(nèi)去歇息。
“娘娘留步!娘娘,愈寧姑姑來了!”乍然聞聲,回首見簪堇急急忙忙提裙向韞姜跑來。韞姜心里微微吃了一驚。那愈寧是當(dāng)今太后的陪嫁侍女正五品內(nèi)司,同太后可謂情如姊妹一般,地位不同凡響。她如今到了未央宮,叫韞姜也有些受寵若驚。
韞姜方想去宮門口迎一迎,卻不知那愈寧自就走了近來。愈寧見了韞姜,笑意溫和:“奴婢給德妃娘娘請安,德妃娘娘萬福?!?br/>
韞姜慌忙扶起愈寧,笑道:“愈寧姑姑怎么來未央宮了?”
愈寧噙笑自嘲道:“奴婢人老了做事不利索了,這昨日不小心砸了大行皇帝賜給太后的一個(gè)美人觚,太后一氣之下把奴婢打發(fā)到未央宮來了。”韞姜哪里不知這話中之意,韞姜拉住愈寧的手柔聲道:“勞煩太后娘娘費(fèi)心了…”
愈寧微微頷首,又低聲道:“娘娘,您也算是奴婢眼看著長大的,在太后眼里又何嘗不是如女兒一般…您的母親隆陽翁主也很擔(dān)心您。”
韞姜不禁哽咽垂首:“母親她…又來勞煩太后娘娘了罷?!?br/>
愈寧安撫道:“娘娘也不必掛心。翁主自幼與太后交好,當(dāng)初翁主也幫襯了太后許多。這樣的事何談勞煩之說呢。再說,如今太后頤養(yǎng)天年,伺候的宮娥太多也不安靜。”
“可您可是太后的心腹之人,本宮實(shí)在是受寵若驚?!表y姜笑得溫和,心里漸舒緩起來。
愈寧和藹平靜道:“德妃娘娘且安心,如今宮內(nèi)局勢將變,娘娘如今躲著倒是好事?!表y姜正色道:“這個(gè)本宮也知,只是在靜待時(shí)機(jī)而出?!?br/>
愈寧笑意更深:“機(jī)會快到了?!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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