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開年的二月初六,恰是冬去春來的好時節(jié)。
沈子胥沒再和梅湄打上照面。
哪怕是一次。
一入京,他就被禮部的官員安排著,住進了驛館。
不久,鳴鑒山莊的賀禮也送達了京城。押送賀禮的是一位南院小師弟,他轉(zhuǎn)達說,南院上下一致同意,既然沈子胥就在京城,便不必勞煩旁人再走一遭,由他代表鳴鑒山莊參加皇太女的成婚大典,正合適。
什么合適,不過是誰也不愿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下錯了棋子,選錯了人,便讓他這個跟著梅湄數(shù)載的學(xué)生替他們出面祝賀。
倘若來日梅湄登基,鳴鑒山莊的禮已經(jīng)送到,沒有失去分寸;就算不是梅湄,站錯隊的也是自己,而不是鳴鑒山莊的南院。
天上地下,一樣的謀求算計。
不曉得是不是北山的局勢越發(fā)緊張,連帶孟婆都忙碌了起來,她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沒給沈子胥遞消息了,上一回互通有無還是在燕國境內(nèi),聊得是二哥到北山監(jiān)軍的事。
沈子胥望著被十方格框的整整齊齊的風(fēng)景。
為了那個方法能夠順利施展,他無法在凡間使用哪怕一丁點法術(shù),更別提通過蛇匕探聽梅湄的心事,而今又缺了孟婆這個信使,他對梅湄現(xiàn)在的境況實在是知之甚少,乃至于沒辦法判斷她到底跳出司命設(shè)置的局了沒有。
一躍山川上,縱觀浮沉事,那是五殿閻羅子胥君。
凡間的沈子胥,被困在女子為尊的背景里,拘束在清冷的性子下,沖出驛館都難,何況是到東宮一探心上人的歡喜。
現(xiàn)如今,作為沈子胥的他,只能站在窗子前,根據(jù)傳言猜測她的心跡。
她是真的要按照本子里寫的那般,迎娶那位燕國十皇子穆介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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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齊,東宮。
鎏金棟梁,綴玉錦簾。
一件火紅的嫁衣由四人鋪開,呈現(xiàn)在梅湄面前。
平英難得進京敘職,沒有穿那一身硬邦邦的鎧甲。她繞過四位宮女,打量著這件正紅的嫁衣,嘖嘖了兩聲:“三五年沒見,微臣都兒女繞膝了,殿下卻只是初初聘了位正夫,還是個燕國人。”
“慎言。”梅湄整理著柜子里東西,半分目光沒施舍給那件嫁衣,仿若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