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燭火的光落進(jìn)了林青薇的眼眸里,掩藏不住她額發(fā)下那雙眼睛的琉璃光輝。她顯得睿智、冷凝,強大的自信又無聲無息地從她身上溢了出來,仿佛能夠給人安慰,她能將手上的事做得非常完美。
見溫度差不多了,林青薇毫不拖泥帶水,薄刃往蕭弈的胸膛皮膚上一劃,刃口極其鋒利,輕輕兩下便出現(xiàn)一道十字口,卻分寸掌握得極好,也沒有流出太多的血。
蕭弈盡管有了心理準(zhǔn)備,卻還是沒忍住蹙動眉頭。他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跳出了胸膛外面,像一條離水的魚,正在干涸地?zé)o力地掙扎。
林青薇想,應(yīng)該事先把蕭弈給敲暈了的。也就不至于他眼下及時銀針也快要封不住他的血脈。他心跳得越快,血液流動的速度就會越快。這樣不僅不利于林青薇將他心上的東西取出,還會陡然增加兩分風(fēng)險。
林青薇皺眉令道:“想死是嗎?深呼吸,放緩心跳的速度?!?br/>
蕭弈試著讓自己平緩下來,這是他的傷口里已經(jīng)溢出了血珠。林青薇給他弄的創(chuàng)口不算很大,這樣下來也容易恢復(fù)。就在蕭弈將將深呼吸了兩下,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心跳努力沉下去時,就見林青薇突然猶如利鷹捕食一般,飛快地出手,纖細(xì)的兩指徑直插(蟹)入蕭弈的心口。極短暫的一瞬,蕭弈一通抽搐,林青薇就已收了回來。
林青薇看著手指間的黑色形如小蜘蛛一樣的東西,它雖是吸附在蕭弈心上,卻早已經(jīng)沒有了生命跡象,動也不動一下。林青薇將小蜘蛛扔進(jìn)了一旁的瓷皿里,見蕭弈已經(jīng)痛得暈了過去,林青薇回過頭對蕭晏道,“藥箱第二格有針線,幫我穿一下,旁邊有止痛創(chuàng)傷藥水,穿完在里面浸過了給我?!?br/>
蕭晏動作也是非常麻利的,而且不用林青薇交代第二遍。轉(zhuǎn)眼他就把浸著碧色藥汁的針線遞給了林青薇。
林青薇縫合傷口的手法很利落,到后面的步驟了,幾乎不用管蕭弈還會不會感覺到痛,直接跟縫衣物似的,但是針腳卻很精巧,只用了四針,將十字型創(chuàng)口合攏起來便可。
她隨后再一根根取了銀針,上藥后進(jìn)行包扎。再回頭來看看蕭弈腕子上的傷口,鮮血順著他的手指滴滴答答地落下,她趕忙給他止血,并包扎起來。
蕭弈沒有一丁點的反應(yīng),蕭晏便淡淡問:“他死了?”
林青薇探了探蕭弈的呼吸,平靜道:“只是暈過去了?!?br/>
林青薇脫下帶血的手套,用盆里的清水洗干凈了血跡,就丟進(jìn)了藥箱的藥水里繼續(xù)泡著。銀針什么的也需得收起來,等拿回長衍宮以后再行消毒。
方才集中心神,尺寸分毫不能偏,深淺也分毫不能錯,林青薇已然是精疲力盡。她連收拾自己的藥箱,也緩慢無力。
蕭晏忽然道:“去坐著歇會兒,本王幫收拾。”
林青薇愣了愣,然后自己輕飄飄的身體已經(jīng)被蕭晏拉坐在了椅子上。她靠著寬大的椅背,看著蕭晏蹲下身,留給林青薇一個很有安感的背影,幫林青薇把所有用具都用清水清洗了干凈,水不夠的,還讓外面的人送進(jìn)來。
林雪容始知這治療的過程是結(jié)束了,第一個心急如焚地跑進(jìn)來,第一時間坐在蕭弈的旁邊,輕撫著他的臉開始垂淚。
另有王府下人給蕭晏送來一盆盆清水。林青薇手邊桌幾上也放了一盆,給她凈手用的。她抹了皂角,搓出細(xì)膩柔和的泡泡,然后沉入水中透干凈。
她看了看林雪容,不明意味道:“有這個只會哭哭啼啼的妾,也不知道是他的晦氣還是他的福氣?!?br/>
林雪容身子頓了頓。眼里含淚卻不再去看林青薇,她約摸還是曉得,自己這一輩子恐怕都要矮林青薇半截。林雪容問:“王爺他怎么樣了?”
林青薇道:“目前毒是解干凈了,就等他醒來了再論其他吧。咦,方才不是還對我痛恨入骨的么。”她真的是太累了,挑釁幾句讓自己心情放空放空,也是一種解壓方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