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就站在邊上,聲音極冷道:“都給我滾?!?br/>
幾個(gè)醉漢這一摔,立刻清醒了,趕緊爬起來落荒而逃。林青薇看著那幾個(gè)落荒而逃的醉漢,不由譏笑一聲:“嘁,沒勁。”而她自個(gè),亦是轉(zhuǎn)身,喝了一口手里的酒,繼續(x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她好似沒有看見蕭晏。
就算蕭晏那般高大,往她身前一擋,想來她也不會(huì)看見他。她被蒙蔽了雙眼,連自己的路和方向都險(xiǎn)些看不清。
蕭晏見她一步步,將要走遠(yuǎn),聲音低低沉沉宛若暗自流動(dòng)的水,道:“林青薇,一定要這樣嗎?”
林青薇腳下頓了頓,問:“誰?。俊?br/>
蕭晏無言以對?;蛘哒f,他根本沒法回答她的這個(gè)問題。要他怎么回答呢,事到如今他們還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她應(yīng)該是一個(gè)堅(jiān)強(qiáng)勇敢的女子,而絕不是像眼下,這般頹靡邋遢。
林青薇不等蕭晏回答,便繼續(xù)往前走。
那背影如此孤涼,看在蕭晏的眼里,他感覺心里一陣一陣的鈍痛。他道:“非要這樣折磨自己,才能過是嗎?本王竟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自暴自棄的一面,可是在這里,還指望有誰看得見來心疼么,若不是本王來得及時(shí),方才也沒有人幫得了?!?br/>
林青薇步伐雖然凌亂,卻也走得比先前更快了一些。
蕭晏抬步就跟在了她后面,又道:“又要上哪兒去?林青薇,水采卿的事本王可以不再為難,現(xiàn)在就跟我回去?!?br/>
怎料,話音兒才將將一落,林青薇忽然轉(zhuǎn)身,清冽的眼里不知何由騰起一股難言的暴戾,她揚(yáng)手抓緊酒罐,猛地朝蕭晏扔去。也不知是有意無意,酒罐勘勘從蕭晏的側(cè)臉擦過,直擊在小巷中的圍墻上。只聽“砰”地一聲,酒水在月色下往四處飛濺,晶瑩剔透,一股酒香在空氣里蔓延開來。酒罐亦是被摔裂開來,落在了地上,支離破碎。
一股死寂一樣的靜謐自兩人間油然而生。
林青薇微微仰起下巴,將手里的另一只酒罐直直往嘴里傾倒,酒液順喉而下,一部分順著她的下巴淌進(jìn)了她的衣襟里。
定是月色在作怪。她的身上仿佛鍍了一層瑩白而圣潔的光,卻是越來越遙遠(yuǎn)的,是他伸手所不能觸及的。她眼梢輕抬,微微斜著眼珠子,一邊喝酒一邊斜睨著他,一口氣把一罐酒部喝個(gè)干凈,而后再狠狠揚(yáng)手,把酒罐朝他砸去,同樣是擊碎在墻面上。
林青薇眉間輕笑,一臉桀驁,道:“我能求別幫我么?”說著就低啞地吼了出來,“我有的是錢,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關(guān)屁事?!”她從懷中又掏出一把銀票來,直接朝蕭晏的臉上撒去,挑起一邊眉梢,“這些夠不夠,夠的話就請滾遠(yuǎn)點(diǎn),不要再來煩我!”
蕭晏瞠了瞠鳳眸,眸里神色越加的冷清。而那抹身影,也決然轉(zhuǎn)身,走得越來越遠(yuǎn)。后來,她又停了一會(huì)兒,仿佛停在了這條路的岔路口,再往前走,便終究是與他殊途。林青薇又一字一句輕佻佻地道:“不管有沒有良心,要是再自己送上門兒來,就別怪老娘將踩進(jìn)塵埃里?!?br/>
她走過轉(zhuǎn)角,在蕭晏看不見的某個(gè)地方,扶著墻大吐特吐。恨不能將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一般。
吐出來就好了,吐出來就輕松了。
蕭晏耳力非凡,他就站在原地,沒有再往前,也沒有往后,靜靜地聽著,林青薇聲嘶力竭嘔吐的聲音。那聲音,像是一聲聲穿透他的心房一般,讓他渾身都難受。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頭,壓抑隱忍著,才能不讓自己往前去看一看,她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