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澈像塊石頭一樣沉,林青薇幾乎拖不動他,加上連夜來的疲憊,有些精疲力盡。
忽然,黎澈揮手打開了她的手臂,蠻橫粗魯,用力忒大,林青薇都感覺自己整只手臂在發(fā)麻。
他定定地看著林青薇,道:“可我答應(yīng)過老爺子,要保護好村子里的人。就算他們有再大的過錯和不該,那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夠理智夠冷血,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巖漿燒成漿糊,但我不能!”說罷他就抬眼看著一旁冷臉的蕭晏,又道,“雖然我很看不慣,但是還是得麻煩,現(xiàn)在就把小薇帶走!”
“黎澈!”林青薇看著黎澈下一刻就轉(zhuǎn)身不要命地朝田里跑去,不由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他媽的瘋子!”
緊接著林青薇也要狂追而上,剛一踏出腳步,卻被蕭晏給捉住了手腕。林青薇回頭,看著蕭晏在灰沉沉的背景下,巋然不動,衣角拂風(fēng)。
蕭晏道:“方才說的,既然這是他的選擇,也沒有必要為他的執(zhí)迷不悟和冥頑不寧賠上生命的代價?!彼诹智噢泵媲坝薪^對的優(yōu)勢,他不會像林青薇抓不住黎澈那樣,眼睜睜地看著她去冒險。
這個時候,巖漿不斷涌出,朝山下滾滾而來。
林青薇看著黎澈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依稀有點模糊了起來,她開始心慌了,回頭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只大手,再抬起下巴看著蕭晏的臉,眼眶猩紅道:“放開我。”
蕭晏非但不放,竟也是要把她拖走。林青薇剛想要掙扎,就被蕭晏點了穴。這時,就算她有任何手段,也使不出來了。
而她懷中的青斕,仿佛是知道這個地方有危險,又對充斥的硫磺味極其敏感,縮在懷里怎么都不肯出來。蕭晏徑直抱起林青薇,轉(zhuǎn)身就走。
林青薇聲嘶力竭地叫道:“蕭晏,敢這么做,我一定會殺了!”
蕭晏置若罔聞,仿佛兩人從天地混沌中一步步走出。
林青薇渾身都動彈不得,只剩下那張嘴。她知道她越是掙扎,蕭晏越是不會放她下來。于是她哽了哽喉,又道:“黎澈他是我在這個異世唯一的親人。他若死了,我這一世,絕無可能?!?br/>
蕭晏腳下頓了頓。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幾乎是又動人又口不擇言地說道:“蕭晏,后悔了么,愛我么,要是肯陪我一起去死,我就原諒?!彼私馐掙趟?,也太了解自己所求。她什么都顧不上了,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就這么走,不能丟下黎澈一個人。所以一切能夠讓蕭晏動搖的話,哪怕是如毒藥般的甜言蜜語、是謊言,在這個時候她也能夠說得出口。
后來,蕭晏說:“好?!?br/>
他解開了林青薇的穴道,帶著她一起往田野里飛奔。黎澈正一個個地把村民疏散,指揮他們往高地跑。有的村民哭著喊著,要么到處找自家的孩子,要么企圖把最后一點莊稼果實收入筐里。他們或背著或挑著一個個的籮筐,正緩慢而艱難地往前行。
如此速度,怎么比得過巖漿蔓延的速度。
林青薇跑過來,二話不說,一把掀了村民背上的籮筐?;j筐里的莊稼頓時散了滿地。
她渾身暴戾道:“不要命的往巖漿里面沖啊,沒人會攔著們!這樣算什么,自己不想活,不要去拖累別人的腳步!”
黎澈震驚地看著林青薇,林青薇像發(fā)狠撒潑一樣。他動了動喉頭,始終沒有想到,她會冒險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