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騰騰熱浪透過窗欞鉆了進(jìn)來,熱烘烘的,斛骻上剛換上的唐菖蒲也蔫了不少,正聳拉著絳紫色的花朵,像弱柳扶風(fēng)的病西施。
梨花木桌上的青花瓷碗已空了大半,余下一點(diǎn)琥珀色的酸梅湯汁冒著微微的冷氣,縈著銀色羹勺而上,碗沿凝著水珠,時(shí)不時(shí)滑下來一顆,匯聚在底部,濕噠噠洇著底下的暗色軟綢。
紗幔被熱風(fēng)吹得若浪潮一般輕輕涌動,隱隱印出床榻上的動靜,像一幅不真切的潑墨畫。
李元憫通紅著臉撐起了上來,將薄褥中的那個(gè)腦袋扒拉了出來。
他羞燥燥地并了腿,嗔怨似的念:“大白天的、這大白天的,你都不嫌熱?!?br/>
猊烈唇角洇濕,像聽話的犬只一般自下而上貼上李元憫的唇,繾綣地。
“殿下……再讓我瞧瞧……”
李元憫心咚咚咚地跳,心里羞惱地想,單是瞧瞧么?他也好意思說瞧瞧!也不知他什么癖好,沒完沒了的,上癮了似得。
烈日炎炎,下人們單以為他歇在臥榻里午休,天知道他縱著他的下屬,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當(dāng),那些黏糊燥熱的記憶教他羞恥,想想便臊得慌。也怪自己一味縱著他,竟是……竟是愈發(fā)胡鬧了。
“別玩了……”李元憫紅著臉,難堪地開口,“待會兒小解難受……”
聽他這么一說,猊烈倒是很干脆就起身了,大步流星走到屏風(fēng)后,半晌,隱隱約約傳來了他略為粗重的呼吸聲,約摸半炷香的時(shí)間才悉悉索索一陣水聲,方打著赤膊回來了,他手上濕漉漉的,順手拿了幾架上的巾子擦了擦。
似是干渴難耐,他徑直拿起廳中的水壺咕嚕咕嚕地喝水,挺拔的身姿擋住了內(nèi)室不少光線,床榻處暗了不少,李元憫臉上紅撲撲的,拿綢帕快速擦拭著那處。
他透過紗幔瞟了眼,這孩子好像又長高了不少,也壯實(shí)了不少,身上的麥色的肌肉線條看上去并不像平常武夫那樣夸張賁張著,很是緊實(shí)流暢。
為了此次沐恩節(jié),他早晚忙碌著操練布防,確實(shí)是辛苦,然而他看上去并無疲累之感,倒是神采奕奕的,不知這腔精力哪里來的。
正嘀咕著,猊烈撿了地上的外衫穿了,往床榻這邊走來。
李元憫忙別看眼睛,將綢帕捏在手里,拿了褻褲穿上便躺下了,心里卻又是亂哄哄地想到了別的事情。
那日后,他偷偷去翻了些書,終于懵懵懂懂地知道了那回事,然而猊烈卻什么也不知道,只纏人的小獸一般黏糊著他用唇舌褻玩,或是莽莽撞撞地拱他,他無端端松一口氣,只想著這般稀里糊涂的也好。
上一世,司馬家讓太醫(yī)給他診過,他的身子可以妊子,他自是要避免。不說他能否泰然處之地懷個(gè)孩子,這世道,若再生下一個(gè)他這樣身子的孩子,該是如何造孽。
可又能這般糊涂多久?
正垂眸心思煩亂想著,猊烈已經(jīng)走了過來,半跪在塌前,“殿下,我去練場了?!?br/>
“這么熱的天……”李元憫剛要勸,心念一轉(zhuǎn),這幾日方解除宵禁令,形勢復(fù)雜多變,且交趾倭夷近日多有異動,到底是要謹(jǐn)慎些,當(dāng)即又改口了,“也罷,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