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再興緩步出了廣安王府大門,唇邊帶了玩味似的微笑。
隨從已牽著馬在石獅子那兒候著了,見自家主子出來,連忙扯著韁繩驅(qū)馬上前。
“大人?!?br/>
他瞧了瞧周圍,又湊近了些,耳語:“大殿下又傳了密令來,可要回話?”
“不,”薛再興搖了搖頭:“拖些時日再說。”
眼瞧著扳倒王貴妃在即,大殿下倒有些沉不住氣了,疑心生暗鬼,竟忌憚起這遠(yuǎn)在嶺南的美人起來了。
經(jīng)營十余年,他的情報網(wǎng)深植西南地域,那美人沒有那般大的野心,更沒有撼動乾坤的資本,不過,也不是什么輕易能拿捏的小角色,到底也算自己小瞧了他。
想起方才那一番不動聲色的交鋒,薛再興摸了摸鼻子,鼻翼間突然閃過一絲幽香,他欲要細(xì)細(xì)地聞,那若有若無的香氣又轉(zhuǎn)瞬間消失無影。聽說他的生母也是這般自帶體香,勾得陛下夜夜笙歌……當(dāng)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不由回首望了一眼那蒼勁有力的四個燙金大字,一雙利目微微瞇起,露出一絲不輕易察覺的光芒。
***
李元憫看著緩緩闔上的府門,心里不由得沉了幾分。
他不信薛再興是單純地瞧上他了,然而念及這些日他頻繁地往這邊來,又總做出一些匪夷所思又顯得曖昧的舉動,他不得不提起幾分警惕。不過想來,多多少少有大皇子對他產(chǎn)生幾分懷疑的緣故,畢竟他一介卑微皇子,被遠(yuǎn)封煙瘴之地,卻能千里之外,給他送去王朝鸞的小辮子。李元乾其人謹(jǐn)小慎微,自得有幾分警醒。
他在送去那份罪幾書的時候,便知多多少少會引起這一遭了,不過得失必須一起算,比起徹底鞏固在嶺南的地位,大皇子對他的懷疑,可以算得上小事一樁了。
畢竟他沒有那等野心,也對那座龍椅無任何興趣,如是可以,一輩子不回京,永遠(yuǎn)在嶺南當(dāng)一個閑散平安的王侯,那這輩子倒也值了。
算算時間,再過一年,那個所謂的父皇便駕崩了,只要扳倒了王朝鸞,想必這至尊之位便是他李元乾的囊中之物了,不知他的忌憚能維持多久,但想來還是有辦法解決的。
他自不是那等杞人憂天、庸人自擾的人,雖要存著警醒,但也不可一味沉浸在這樣對未來誠惶誠恐的心緒當(dāng)中,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既是如此,那便既來之則安之,見招拆招罷了。
心下一定,便迫不及待匆匆步至?xí)俊?br/>
他的心早在方才便開始撓心撓肺地期待了,送了那尊大神離去,這會兒自是腳步飛快。
待氣喘吁吁地回了廳中,桌案上已經(jīng)放著一張熟悉材質(zhì)的信箋,他像鳥兒一般雀躍地跑了過去,欣喜地將之拿了起來。
穩(wěn)了穩(wěn)心神,這才揭去上方的封蠟,取出信紙,小心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