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陸早早逼近,林昭的目光愈發(fā)尖銳,神色冷冷,十分厭惡又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我要是像你一樣有錢,出身在這樣一個家庭里,我一定偽裝得比任何人都要好,裝得天真善良,無辜博愛,裝得跟你們這種人一樣愚蠢,時時刻刻帶著一種不經(jīng)意卻總能刺傷人的惡毒?!?br/>
這點確實。
陸早早毫不懷疑,林昭是那種看上去就很要強,并且可以把一切事情做好的人。但或許也正因為這點,才會在日后的生活中越走越偏,越來越偏執(zhí),最后變得無可挽救。
“我對這個學校的有錢人一向深惡痛絕,你知道為什么嗎?”林昭笑意盎然,又透著幾分冷色,“因為有錢的不是我?!?br/>
陸早早望了眼她頭頂,突然說,“會的,你馬上就要變得有錢了?!?br/>
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是天方夜譚,林昭當然也不例外,于是在凜冽的寒風里用更加冰冷的目光看了眼陸早早,什么話也沒說就走了。
一片濃重的夜色里,又只剩下陸早早一個人。
她聽見遠處元旦晚會正式謝幕的聲音,渾厚的男聲正不卑不亢地說著致謝詞。
陸早早往教室的方向走,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響。很快就走到教學樓底下,余光似乎瞥見一點像螢火蟲一樣弱小的光,陸早早抬頭向上看,發(fā)現(xiàn)那只不過是一根燃起的煙。
只不過抽煙的人是謝洄年,陸早早不可置信地盯著那一抹猩紅——謝洄年沒有抽煙的習慣,即使是成年長大之后也沒有,常人需要通過煙酒或者什么別的來紓解煩悶和欲望,矜貴高傲的謝洄年不需要,因為天之驕子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
他不需要為什么東西兢兢業(yè)業(yè)、卑躬屈膝,即使日后在生意場上,也是如魚得水,游刃有余。
謝洄年過得是克制自持的精英主義人生,一塵不染,從不污濁。
現(xiàn)在居然在無人的地方吞云吐霧,而且看抽煙的姿勢確實很熟稔。
不過這跟自己確實沒什么關(guān)系,謝洄年再怎么改變,就算是改頭換面,徹底變成另外一種人,都注定跟自己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他們不會有交點。
陸早早上一輩子就很清楚,為此她做了很多無用功,總是別有深意地接近,結(jié)果總是適得其反。
這輩子或許是命運偶然的饋贈和偏差,他們有過短暫交會的時候,陸早早卻覺得那像是偷來的,原來就是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所以注定要還回去。
已經(jīng)往樓上看了許久,一支煙已經(jīng)抽完,謝洄年垂下眼,剛剛好與陸早早的眼神撞上,四目相對,陸早早吞咽了一下嗓子——右手無意識地按上左手腕,有分明的痛感傳來,她輕輕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分外迅速又漠然地先移開了視線。
回到教室之后,發(fā)現(xiàn)李簡安也在,跟李簡安告別之后,陸早早就收拾好東西回家。
一輛蘭博基尼先停在陸早早前面,陸清婉和陸識卿一前一后地從車上下來,陸清婉身上還穿著演奏時候的那身白色裙子,身上只搭了件純色的披肩,削瘦高挑,在夜色里顯得皮膚很白,像清晨凝結(jié)在蓮葉上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