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毫無作用。
因為風勢和雨勢都很大,陸早早抓著傘柄的手握得很緊,指骨有些微微的泛白,臉色在這朗朗風雨里也顯得有些蒼白,謝洄年突然發(fā)現(xiàn)陸早早一截小拇指真的是透明的。
他使勁眨了下雙眼,再去看,還是透明的。
再眨了好幾下,再去看,還是透明的。
周而復始了好幾次,還是相同的情況。
或許是這場雨太大,雨水打在他的眉眼處,模糊掉他的視線從而導致的這種錯覺。謝洄年當然知道這種錯覺發(fā)生的概率等同于零,他是個夢境世界里面壓根不存在的“影子”,再大的凄風苦雨也影響不了他分毫。
但是偏偏謝洄年不信這個邪,他把眼睛閉上一會兒,彎下腰,把整張臉都湊過去看,那一截手指還是透明的。謝洄年甚至能通過那一截手指看見傘柄的顏色,純黑色的,卻那么刺眼。
謝洄年瞬間就感覺這雨下的,就跟下細細密密的針似的。
時間又很快速地流逝掉,一天或許只在夢境當中被濃縮成一分鐘,或者更短的時間,陸早早身體的透明化從那根小拇指慢慢擴大化,她整個右手都逐漸變得透明了。
這種透明像是那種從地底深處不斷蔓延攀爬的種子,一點一點地擴大面積,逐漸彌漫到陸早早的小臂、胳膊,肩膀,但是她仍舊像沒事人一樣看書、做題、吃飯,這根已經完全透明化的右手仍舊可以正常使用。
這么明顯的事情,周圍卻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異常,看出些許不對勁的地方。
在學校,同學沒有、老師沒有,回到家,陸家的司機、保姆、各種各樣的員工,跟陸早早血脈相連的陸家人通通都沒有發(fā)現(xiàn),甚至就連陸早早本人,對此也似乎習以為常。
隨著日子的不斷疊加,陸早早身軀的透明化越來越嚴重了,整個上半身就像是晶瑩剔透的水晶玻璃,就算是這樣,也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異樣,陸早早依舊跟之前一樣,低著頭穿梭在人群當中。
她夜晚哭的時間和頻率也越來越少了,只是睡覺的時候人還是蜷縮在被子里,謝洄年無法判斷陸早早到底有沒有睡著,因為她只是一動不動地躺在被子當中,再也不輾轉反側。
跟周圍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陸早早還是照舊生活著,沒有任何人看見陸早早身軀的透明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陸早早是真正的“透明人”,因為不會被人注意、不會被人凝視、不會被人關心。
謝洄年很焦灼,很煩躁,很不安,可是這種心情無法宣之于口,他也沒有辦法對這樣的陸早早伸出援手。
他只能作為一個不會被任何人注意到的“影子”,徘徊在陸早早左右。
終于有一天,陸早早整個身軀全部變成了那種透明的白色,只有那張臉裸露在外面,很平靜,很淡然,也很……麻木。
陸早早已經很久沒有真正地笑了,這點謝洄年早就知道,但是他從現(xiàn)在起也知道,陸早早也不會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