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你說,‘隨口一應(yīng)的罷了,有什么好在乎的,站在那里等整整一個下午就為了看一場不切實際的日落豈不是顯得我很蠢,哪一天不能看,又不特別,我干嘛非要去赴約’。”
其實陸早早知道偷聽不禮貌,但是她當(dāng)時整個人就像被釘住了一樣,腳似乎生了根,脈絡(luò)滲透到地板之下,只能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然后你那個朋友就笑了,不過這個話題很快就被你跳過了。你們又繼續(xù)討論一些運動、滑雪、出國和家族之類的事項。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對方在說,你只是語氣很淡地在應(yīng)著。”
謝洄年震愕地看著陸早早,仿佛口舌被扼住,一片刀片就懸掛在他的上顎。
他已經(jīng)不能完全弄懂當(dāng)時說出這番話的心境,只是當(dāng)時確實有一些憤懣。
不對,是十分憤懣和不解。
他從下午等到日暮西沉太陽落下,再到太陽升起,陸早早卻依舊沒有來。
他懊惱又喪氣地等到星期一上學(xué)的那一天,想要得到陸早早的一個解釋,只要給他一個理由,哪怕漏洞百出、滿是荒唐,他都可以說服自己原諒陸早早,然后再邀請她去看當(dāng)天的日落。
可是陸早早從進(jìn)入教室開始,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其他什么話都沒有說。
中午的時候這件事情又被其他人當(dāng)作玩笑一樣提起,他那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陸早早的氣,還是生自己的氣,總之這件事情讓謝洄年整整一個上午都在暗自糾結(jié),內(nèi)心仿佛天人交戰(zhàn)。
而且那個時候的謝洄年心高氣傲、意氣風(fēng)發(fā),覺得受到了來自喜歡的人的欺騙,于是更加憤憤不平、郁氣難消。
那些明明不是出自本意的話就這樣不經(jīng)大腦地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其實說出來的時候謝洄年已經(jīng)后悔了,他覺得這樣的行為非常幼稚且沒有任何意義,可是跟面前的人解釋似乎也沒什么必要,犯不著。
后面對方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說一些事情,謝洄年其實已經(jīng)不再聽了,腦子里面在想別的事情,只是偶爾會自動提取幾個關(guān)鍵詞,然后敷衍地應(yīng)一應(yīng)。
如果他知道當(dāng)時陸早早就站在外面,還不經(jīng)意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沖出去,然后告訴陸早早事情根本就不是剛剛他說得那個樣子——
他就是自己嘴巴里面那個等待整整一個下午只為觀賞一場不切實際的日落的蠢貨,他在乎得要死。
陸早早邀請他的時候他也非常非常開心,那天出門的時候甚至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甚至連香水都換了一種新的型號,還定了一個位置很好、頂層三百六十度旋轉(zhuǎn)的餐廳。
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沒有想過這件事情是這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