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謝洄年像是知道陸早早在想什么似的,很快就發(fā)出反問,【可是你會讓一切都順其自然嗎?】
陸早早對這個問題的答案自己都不清楚,雖然不清楚,但陸早早還是回復(fù),【會的,你放心?!?br/>
其實也算不上撒謊吧,陸早早在寂靜的黑暗之中看著自己的左手手心,其實她的死亡也是遵循命運的順其自然,只不過她腦海里面時不時會冒出讓這種“順其自然”加快完成的想法而已。
那頭謝洄年遲遲沒有回復(fù)消息,陸早早退出聊天頁面,正準(zhǔn)備躺進(jìn)被子里面的時候,謝洄年卻又適當(dāng)?shù)匕l(fā)出一條消息,【身體沒有任何不舒服吧?不要忍著?!?br/>
【沒有,很好,已經(jīng)準(zhǔn)備睡覺了?!?br/>
【那你好好休息吧,晚安?!?br/>
【好的,再見。】陸早早打出再見兩個字之后又迅速地在鍵盤上刪除,迅速改成晚安然后發(fā)送了過去。
把所有后臺全部刪除,又設(shè)置成靜音和飛行模式,陸早早放下平板,然后躺上床,重新戴上眼罩,整個世界又再次陷入一片漆黑,她把被子扯得高了一些,蓋過頭頂,整個人都縮在被子里面。
腦海中又開始想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思緒如流水,也只是非常簡單地想過一遭之后就消散掉了。
在床上就這樣靜靜地躺著起碼過了兩個小時,陸早早依然一絲睡意也無,反而越來越精神,那些飄散的思緒像是強有力的咖啡因,在陸早早大腦深處不斷攪動著。
她又從床上爬起來,開了床頭的一盞小夜燈,點上安神香薰,然后打開窗戶,爬在窗臺上面看著窗外的月色,今晚的月亮形狀像是一柄彎刀,月光那么清那么冷,似乎可以隨時掉落下來輕而易舉地割傷她的脖頸。
知道自己不可能這么輕松地睡著,或許還要好幾個小時之后才能睡著,也或許可能一夜無眠。
就這么一直躺在床上實在不是什么好方法,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看書應(yīng)該也無法做到。
她索性從衣柜里面找出一件很薄的外套,套上之后,想了想,又拿起來很早之前買的MP3,插上耳機,一邊聽歌,一邊輕手輕腳地下樓。
李阿姨一向睡得早,這會兒應(yīng)該進(jìn)入深度睡眠了,她打開客廳的大門,踩著花園的石子路,然后又打開另一側(cè)的院子小門,又開始在這條早就已經(jīng)走過無數(shù)次的小路上散步。
夜晚有風(fēng),把樹葉吹得沙沙作響,路兩旁的燈發(fā)出幽黃色的暖光,燈下面有小飛蟲不停地繞來繞去,像是飛蛾撲火一般英勇決然,但是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尋求到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溫暖,但好歹不會有化成灰塵的命運。
這條路說起來還算有些遠(yuǎn),在昏幽的燈光之下望過去像是永遠(yuǎn)都望不到頭,陸早早又慢慢踱步走過去,一路看著沿途的樹木和花卉,望著陸家矗立在土地上的那一棟棟樓房,里面居住著一群矜貴無雙的人。
看了許久,越發(fā)覺得自己或許就是附著在這個家里面的一絲幽魂。
雖然存在感十分微弱,可是生生世世,永遠(yuǎn)不會消散,就像是無形的水,可是這水里面是粘稠的毒液,死死地沾粘在這個家里面的每個角落。
陸早早想自己或許真的有必要去求神問佛一下,她有時候也確實十分想要質(zhì)問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什么時候這樣的命運才可以徹徹底底地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