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在新家的落地窗前織成溫柔的光網(wǎng)。
自方城三人搬離方家老宅已過月余,米白色沙發(fā)上再聞不到壓抑的檀香,反倒飄著方勝男偷藏的草莓薯片香——這丫頭正窩在飄窗角落給新養(yǎng)的多肉澆水,五音不全的流行歌混著泥土簌簌掉落淺灰地毯的聲響,指尖抖落的土粒像撒了把碎鉆。
與妹妹沒心沒肺的愜意不同,方欣總在暮色漫進陽臺時陷入沉默。
她反復摩挲手機里存了三年的職場照片:曾經(jīng)穿著香奈兒套裝的干練身影,此刻卻被困在棉質睡衣的褶皺里。
茶幾上躺著方城給的黑金卡,金屬光澤刺得她眼眶發(fā)澀。這張卡能買下整座商業(yè)大廈,卻換不來二十份簡歷的任何回音。
那些天她投遞的每份簡歷都像石沉大海,她渴望在工作中找回自我價值,開啟人生新章。
可接連數(shù)日的奔走,終究只等來郵箱里空蕩蕩的收件箱。
她心里清楚,這是方家在背后設的局。
以方家在海市的根基,要讓一個人求職無門,不過是翻手間的事。
或許早有預料,方欣沒有過激的憤怒,只有沉淀在眼底的失望與無力。
她太了解那個名義上的父親——在方家,權威不容挑戰(zhàn),哪怕是親生女兒,只要背離他的意志,就會被碾入塵埃。
“怎么了?出去一趟回來就繃著臉?”
方城見她神色懨懨,徑直坐過來,順手將沙發(fā)上的毛毯蓋在兩人膝頭,空調的冷意被織物的暖意隔開。
方欣拽了拽毛毯邊緣,轉頭扯出個牽強的笑:“沒事,又被拒了,明天再去別家試試?!?br/>
“只是被拒?”
對方欣這樣曾掌管集團大局的女強人來說,接連的求職失敗猶如重錘擊心。她明知有人暗中作梗,卻仍難掩自信受挫的隱痛。
方城無奈嘆氣:“你清楚他們不會放過你,何必硬撞南墻?咱們難道缺這點開銷?”
“不一樣的?!狈叫来鬼⒅杭y路,聲音輕卻認真,“從前你省吃儉用照顧我們,如今有能力了,我卻還像個寄生蟲靠你支撐。五妹不懂生活重量,但我不能裝糊涂——我想憑自己的手,為這個家分擔些什么?!?br/>
“那你打算怎么分擔?留在海市就逃不過方家的手,難不成去外地從頭開始?”
方欣搖頭:“還沒到那步。顧家、吳家的勢力圈,方家的觸手應該夠不著。實在不行,收銀員、服務員的工作我總能勝任?!?br/>
因著方家與方振的糾葛,她刻意避開唐氏集團,但對顧氏、吳氏的中層職位,她自信憑資歷足以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