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開始飄起小雨，徐盛聽將行李箱拎上出租車。

    報了地址后靠在座位上閉眼小憩。

    耳邊是雨刷刮過擋風(fēng)玻璃的規(guī)律聲響，像是多年以前陸聿白開車載她深夜回家時放的那首老歌節(jié)拍。

    她沒睜眼。

    也沒有思念。

    只是覺得人和人的連接，有時是靠記憶的殘響延續(xù)，而不是現(xiàn)實的同行。

    畫室的鑰匙她交給朋友代管了一段時間，如今再推門進(jìn)去，屋里沒什么變化，只是空氣里多了一些陳舊木板的味道，還有一絲被擱置太久的墨香。

    她先是一圈一圈地走過每一面墻，把堆著的畫作一一歸位，再把自己的行李安置在角落，像是歸位，也像是對自己過去一段旅程的謝幕。

    傍晚時分，她坐在畫桌前，看著日歷上密密麻麻的展覽、講座、采訪邀約，心里卻泛起一股說不出的倦意。

    她翻出那個厚厚的舊筆記本—封皮已經(jīng)磨損得不成樣子，扉頁仍貼著她在美院時貼上的那枚車票—是當(dāng)年她初到港城，轉(zhuǎn)兩趟車，輾轉(zhuǎn)七個小時從鄉(xiāng)鎮(zhèn)來到城市的見證。

    她翻到一頁頁熟悉的記錄，那里寫著她這七年來被敷衍的種種時刻—

    【2019.4.7你說“今天要出差”，我一個人拿著獎學(xué)金證書站在人群里等你！】

    【2021.3.15你答應(yīng)來畫展開幕，最后在陪客戶打高爾夫！】

    【2022.12.20你說“今天一定陪你過生日”，結(jié)果電話打了一晚上沒人接！】

    她一邊翻一邊冷靜地笑了笑。

    再翻到后頁，筆跡開始有些模糊，是那年分手后她斷斷續(xù)續(xù)記下的一些只言片語—沒有時間，沒有解釋，只是當(dāng)時未說出口的心緒：

    【我不需要你再愛我，只希望你能記得我也值得被好好對待！】

    【那一晚，我聽見你說“玩膩了”的時候，我站在門口，全身都是雨，我還以為你會說“你怎么才來”！】

    【七年，我不是輸給了別人，是輸給了你對愛的理解！】

    她合上筆記本，將它收進(jìn)書架最底層。

    這一頁頁寫下的委屈和疼痛，她不再想展示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