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精湛的技巧,但如果只有一只手能夠動的話,她彈出來的曲調(diào)也還是斷斷續(xù)續(xù)的。有一些人被前奏吸引了過來,但是在那里駐足觀看了幾分鐘,之后又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在他們看來,這兩個人大概是因為沒有辦法把自己的樂曲在舞臺上面演奏過一遍,因此才會過來外面,至少想要不留遺憾的在同樣的場地演奏一遍吧?!绻沁@樣子的曲子的話,根本沒有辦法拿到任何一個名次’人們圍在一起。有些人眼尖的看到緒方梨枝放在旁邊的手掌,小聲問“為什么不用那一只手呢?”他們看著五條悟握在手中的那一沓稿紙,得出結(jié)論,認為五條悟才是準備正式過來參加比賽的人,而緒方梨枝估計是陪同他的業(yè)余愛好者——證據(jù)就是只用一只手演奏,那就是鬧著玩的態(tài)度?。 白鳛闃I(yè)余的愛好者,能夠演奏到這種程度的確已經(jīng)很不錯了。”一位在胸前點綴蜜蜂形狀胸針的夫人彎下腰來安慰她。但對于緒方梨枝來說應該沒有比這個更加大的侮辱了。五條悟想。因為夫人的靠近,緒方梨枝聞到了她的香水味,而習慣性的往后躲。唉,這可不行。五條悟扶上她的后背,她本來就坐在公路邊沿,再往后就只能摔到斜坡那里了。他沒有把人趕走的打算,笑嘻嘻的跟夫人說‘謝謝你啊,不過我們也有自己的考慮。’他的笑容晃得夫人發(fā)暈,心里面認為不論音樂素養(yǎng)如何。這對兄妹的外貌的確得天獨厚。緒方梨枝還是完整的支撐過了一首曲子。她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目前的身體情況,并且接近大限,也懶得再對其他事情作出反應了。左手把能彈的調(diào)子都給彈掉,不能夠彈的調(diào)子(因為右手完全沒有辦法動)所以連嘗試都沒有。她彈完一遍,之后五條悟說“什么沒聽出來?!泵髅魇撬约簭娦凶屗谶@里彈的,現(xiàn)在卻說這種話。但緒方梨枝也只是靜靜地垂著眼睛,沒有跟他發(fā)火的打算。五條悟知道按好感度來算,現(xiàn)在自己在妹妹心目中大概蟑螂不如,不發(fā)火真的只是因為沒體力+覺得不值得和這種人計較。他清楚這一點,接下來卻得寸進尺,再一次握住了她的左手,把左手重新放到開始的時候應該按的那個音區(qū)那里,笑瞇瞇的問她“能夠再來一次嗎?”“……”這次氣氛真的不一樣了,在旁邊的緒方梨枝先是寂靜,然后轉(zhuǎn)過頭看他。她很認真的問“你又準備對我惡作劇嗎?”緒方梨枝這個時候能夠想到的應該也就只有這個,那天在房間里面,五條悟?qū)λf‘你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有朋友’,她并不覺得怨恨——那段時間跟松崎玲王奈通信,就算全是出于他的惡作劇,緒方梨枝也的確從中得到了快樂。就算這種居心不良的快樂,對于緒方梨枝來說都是很稀少的東西。是她每天晚上睡前一點一點數(shù)一遍來讓自己沒這么痛的東西。所以緒方梨枝不怨恨他,只是時常覺得寂寞(她的確是沒有朋友的。而在五條悟那天和她吵架之后,大概連【哥哥】也要失去了)那天之后緒方梨枝的右手完全不能動了。她的右手不完全是身體問題,實話實說受心理影響還比較多。變成徹頭徹尾的廢人之后緒方梨枝反而松了一口氣,不用再寫音樂比賽的曲子,她專心致志的寫送給五條悟的曲譜,原本應該等松崎玲王奈回信再看她的回復決定寫不寫的,可是畢竟松崎玲王奈現(xiàn)在永遠不可能再給她回信了。她完成了曲譜,五條悟昨天沒回房間,她怕寂寞也到他那里去等了。緒方梨枝至少在死前不想再孤零零一個人了,所以不管是五條悟要帶她去比賽現(xiàn)場,還是讓只有左手能動的她彈奏吉他才肯收下曲譜,緒方梨枝也都乖乖的做了——但現(xiàn)在為什么他還非得耍弄她不可?“你又準備對我惡作劇嗎?”她這么說了之后,五條悟從她的眼睛里面望見了一點點淚光。她當然沒有哭,但他能夠感覺到她身體里面的什么東西快要碎掉了。隨著他再一起滿不在乎的點點頭‘對,就是惡作劇,想要再欺負你一下’就會碎得干干凈凈。“……”五條悟也很認真的跟她說“不是惡作劇。”他說“我想要再聽你演奏一次?!?這句話說得真的很誠懇,緒方梨枝被他的認真嚇到,她有些遲疑,最后還是慢慢的把手放到一開始的地方。遠處的人群逐漸聚攏了過來,大多都是因為錯過了時間點而沒有能夠進入音樂會場的人,如果沒有辦法聽到里面的來自世界各地的天才們的演奏,那么至少在外面聽聽這對漂亮得不可思議的兄妹的街邊音樂也是可以的吧。他們?nèi)绱伺袛?,畢竟太無聊了。于是全部匯集了過來,比起緒方梨枝要演奏什么樣的曲子,他們更在意的是緒方梨枝本身。一直盯著她的臉,嘴里面竊竊私語。她本能的感覺到不舒服,有點想要站起身來,心里想就算要她再次彈奏一次,好歹也要換一個地方。但是她在起身之前就被五條悟按住了,五條悟更加朝她靠過來,她能夠感覺到他衣服下面精壯的身體,緒方梨枝剛剛好對著他的鎖骨到脖子的這一段。她的呼吸打在上面,五條悟有點癢,慢慢把下巴壓上她的頭頂,低聲對她說“沒關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