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不碰你。”猊烈摸了摸他的耳垂,忍住了想咬上一口的沖動:“我便睡在外頭這張短塌上,不擾你這嬌貴的人?!?br/>
李元憫抬眸看了他一眼,目中有些惱,余光視及那張六尺長的短塌,便是仆婦睡著也勉強,更何況他這樣高大的漢子——愛受罪便隨他罷,李元憫最終也沒說什么,旋身往內(nèi)室走去。
子時的更聲隱隱約約傳來,萬籟俱靜。
許是今天發(fā)生了這般多事,李元憫的身體雖很是疲憊,但一絲睡意也無了,他在想究竟是誰這般等不及想拿了他的命去,心間轉(zhuǎn)了幾個隱隱的答案,卻并不能篤定。只是未及京城便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還不知進京后還有什么后招。
不由輕聲嘆了口氣。
帷帳外便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睡不著?”
李元憫翻了個身,沒有理會他。
外頭細細索索的聲音,床帳一掀,男人帶著愉悅的笑意進來了:“既是睡不著,索性便宜我沾沾光——外頭那短塌也忒磨人了?!?br/>
不等李元憫拒絕,徑直鉆進了他的被褥,一把熱烘烘地攬住了他,李元憫無奈到連掙扎都懶得掙,與這前世霸主接觸越多,越是發(fā)現(xiàn)這個心中殘暴酷厲的男人截然相反的另外一面。
他像只惱人的犬只一樣,不管你在作甚么,不管你高不高興,總之,看見人了,便湊過來,使勁折騰。
他又是湊在他脖頸處吸吸嗅嗅,李元憫生了些惱火,只推了他一把,可那頭犬只這樣健碩的身子豈是他可以推得動的,猊烈可一味不管,只湊過來貼了貼他的唇:“你趕我作甚么?!?br/>
卻是一把握住他涼涼的腳夾在暖烘烘的小腿間,像是找到了天大的借口一般,理直氣壯指摘他:“瞧瞧你這嬌滴滴的身子,暖爐燒得這樣旺,也不見你暖和,睡得著才奇了!”
李元憫索性閉上眼睛不理會他。
猊烈摸了把他的臉,復(fù)又將他攬進懷里:“方才我去審了一番那刺客,是天淵盟派來的,這暗殺機構(gòu)不講任何條條框框,只認銀子,所以從這嘍啰口中大抵是挖不到什么線索?!?br/>
李元憫早便料想到這般,能這般找上門的殺手,豈有輕易讓人挖出背后始作俑者的道理,疲憊略略浮上心間。
“怕么?”男人無端端問他。
李元憫覺得他這問題問得愚蠢——怕有何用,他自重生以來,無時無刻都在怕,歷經(jīng)了那樣無助慘痛的死而復(fù)生,恐懼是深深根植在骨子里的,無人曉得他這份戰(zhàn)戰(zhàn)兢兢,便是他的阿烈也不明白。
做了夢,連恐懼都是孤寂的。
所能做的,便只有壓制住,拼命壓制住,小心翼翼,步步謀算,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李元憫恍惚間感覺那炙熱的懷抱緊了緊,低沉的聲音透過厚實的胸膛傳了出來,“今日是我疏忽了,往后斷不會再讓你遇上這等險境了,別怕。”
這樣哄孩子的話再復(fù)讓李元憫心間嗤笑,卻不知為何,鼻子發(fā)起酸來,他迷迷糊糊應(yīng)了一聲,也許是男人的體溫很高,暖洋洋地烘著他,也許是常年冰冷的腳也這樣的暖和,李元憫漸漸泛起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