猊烈沒有說話,只是攬在他腰肢上的手加大了些力道。
李元憫被緊緊地扣在他懷里,幾乎是皮肉貼著皮肉地靠著他,他雙手抵在他胸前,無奈嘆了一口氣,道:“你不該耽擱在這兒?!?br/>
這會兒正是最為動蕩的時候,過兩日,也先便會暴斃于宮中,接連著,太子李元乾也要被廢黜,野心勃勃的司馬父子蠢蠢欲動,在這關(guān)頭,他豈能耽擱在此?
李元憫不知他作何打算,但縱然他窺得先機(jī),如今也不過是個兩江總制,雖統(tǒng)領(lǐng)一方兵馬,但對于整個天下,這份力量總歸是不夠的。
再是如何……他也不該分心在此。
猊烈見他神色波動,喉結(jié)動了動,再復(fù)支撐起身子,自上而下看著他,而后垂下了腦袋,輕輕抵住他的額頭:“李元憫,你得向前看?!?br/>
他摸了摸他的臉,柔聲強(qiáng)調(diào):“你得向前看?!?br/>
李元憫沉默半晌,卻是蜷縮了身子,往他懷里靠了靠,這樣的舉動叫猊烈心頭酸軟,他有些手足無措,當(dāng)真是不知該如何疼他。
嘴上卻又胡亂指摘:“你看看你這輩子招惹了多少人,廣安王府上上下下千余號人,哪個不指著你,還膽敢賴給我,爺可不當(dāng)這冤大頭,還有這只小畜生!”
他暗戳戳拿指頭彈了一下那貍貓,惡狠狠道:“既是攬事在身,又哪里來的資格將他們輕易放棄!”
李元憫依舊沒有應(yīng)他,低垂著眸子,額頭觸著他的胸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猊烈看不清他的臉色,念及兩日前那摧心毀肝的滋味,他背后又是一陣?yán)浜?,連忙補(bǔ)了一句:“你若是再有那等想法,我……”
他想說些威脅的話出來,可最終卻是拿硬邦邦的胸膛頂了頂他的,“不許了??!”
夜色溫柔,月光傾瀉進(jìn)來,帷帳上落下不少的淺白光影,塌間無端端地起了一片安寧。
李元憫突然抬頭問他:“你……何時重生的?”
猊烈一愣,不知他問這個是什么個意思,他看著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半日,才道:“薛再興死的那一日?!?br/>
猊烈明顯感受到他微微一顫,又聽得他追問:“他的死……是他所為,還是你?”
明明便是一個人,對方卻涇渭分明地用“他”“你”來指代,猊烈心下涌起一股不明的滋味,既酸且澀,半晌,才嘆息:“你合該猜到了?!?br/>
一股無力瞬間侵襲了李元憫的內(nèi)心,教他心間微微發(fā)顫,那個十八歲的少年竟真的背著他做了這樣危如累卵的事情。
不由眼角濕了,咬牙:“簡直愚不可及!”
聽到那聲顫顫的“愚不可及”,猊烈本該贊同的,可卻是自嘲笑了一聲:“是愚不可及,但他不做,我也會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