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憫沉默著,他本就沒有什么話,此刻更是陷入死寂。
在這樣靜謐的黑暗之中,猊烈突然道:“阿英交給你了?!?br/>
他撐起上身,摸進了他的軟綢小衣內(nèi),將貼在胸口的那塊虎頭玉佩拿了出來,置在手中婆娑著,玉佩帶著他身上的溫度,很是適手,他不自覺俯首置在鼻尖,嗅了嗅,這玉佩上仿佛也浸潤了他身上的冷香,有著幽幽的香氣,這叫他心間莫名很是安寧,他婆娑片刻,又將它放進他的小衣內(nèi)。
他最在乎的,那個十八歲的少年全數(shù)托付于眼前人。
而今,他再次交付給他,這個他接觸不到一個月的、他曾憎惡不堪之人。
他頓了頓,又從懷里拿出一件什么東西順手塞進了他小衣里。
李元憫感覺他的手摸索著什么,本以為他又復(fù)興起,可并不是,對方將一個軟軟的東西塞進他的小衣里,
“我知你素有幾分手段,可在亂世里終究是螳臂當車,再過半年,這天下的形勢可是要亂了……若我此生沒有那等帝王氣運,”
猊烈頓了頓,沒有繼續(xù)往下說,安置好了那東西,只整了整他的小衣,“你那大皇兄并非是容人之人,這是一張海圖……玄武五年,我派了內(nèi)臣下南洋,無意尋到的一處桃源秘境,此海島隱蔽難尋,外人難至,最宜亂世避難,當然,此乃給你留的最后的退路?!?br/>
猊烈的雙目漸漸適應(yīng)了黑暗,借著一絲月色,他曲著手指撫著李元憫的臉,目光居然有幾絲柔和。
“那十八歲的小子有什么本事,竟能讓你如此記掛——可惜年輕,目光短淺,縮在這一方荒蠻之地當個家將,若真到了亂世,怕是連個人都護不住,何況你這等最招人惦記的!”他說到最后竟忍不住帶了幾分吃味。
李元憫終究是忍耐不住,顫聲道:“我不許你說他!”
猊烈居然好脾氣地笑了笑:“好,好,不說?!?br/>
他將輕輕地拍了拍那微微鼓起的小衣,又是沉默半日。
月光靜靜傾瀉,時光好似停滯了一般。
他驀然道:“上輩子,怎么不等等。”
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讓周圍徹底沉寂下來。
男人顯然不滿,翻身低下腦袋碾弄著他的唇,
李元憫欲哭無淚:“別這樣?!?br/>
猊烈笑了,他啜了啜他柔軟馨香的唇瓣,笑容卻是漸漸平緩下來,他像撫摸一個孩子一樣,從額上把烏發(fā)撫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以及那雙急于躲閃卻尋不到辦法的雙眼,他靜默片刻,卻是輕聲問:
“除夕那日,你已知這具身體里面換了個芯子,為何還那般待我?”